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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三四郎》是日本電影界天皇黑澤明的處女作,雖然姿三四郎一頭捲毛不是我的菜,但電影確實好看,大師小津安二郎曾經說過:「若100分是滿分的話,這齣電影可拿120分」。第一部第影就得到120分的評價,只能說天才不是我們一般人可以觸達的。除了得到非常好的口碑,《姿三四郎》的票房表現也很亮眼,想當然,電影公司是不會放過這個撈錢的大好機會,所以即使黑澤明痛斥「開拍續集是守株待兔的行為」、「讓觀眾去看什麼續集實在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情。」,東寶還是命令導演開拍《姿三四郎續》。 依照影使慣例,所有的續集電影永遠都比不上第一集亮眼(也許只有《教父》是例外),《姿三四郎續》也是如此,甚至有人說這是黑澤明最差的一部電影。但很奇怪的,我自己還滿喜歡第二集的,覺得還不錯阿~沒有比第一集差耶 >"<。

在第一集中,反派檜垣源之助被姿三四郎完全kO,心儀已久的師妹小夜子竟然喜歡姿三四郎、師父也很寵愛他,身邊兩個最重要的人,竟然都更看重這個半途殺出來的程咬金,檜垣心中的不爽已經爆表。他邀約三四郎到野外決鬥,結果因為技不如人,反而輸得徹底。身心俱疲的檜垣從此一蹶不振,只能臥病在床,對著小夜子的腰帶吐露思慕之意。檜垣自己看淡人生看破名利,但他的兩個弟弟源鐵心、源三郎卻不願意這麼善罷甘休,弟弟認為都是姿三四郎把哥哥害成這樣的,加上本身是唐手(空手道)的高手,就更加想跟柔道高手姿三四郎一決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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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兄弟,大哥源之助從不可一世的傲慢武夫到落魄憔悴的病夫、二弟源鐵心化身為復仇修羅,老三源三郎則是頂著能劇演員的嚇人外表裝瘋賣傻,這檜垣三兄弟讓《姿三四郎續》充滿了戲劇效果。我最喜歡的一場戲是源之助抱病去找姿三四郎,要為弟弟魯莽的踢館行為道歉,兩位武術高手在談笑中泯滅了以往的恩恩怨怨,但當源之助要離開武館的時候竟然巧遇了小夜,兩人眼神交接的那一刻各種酸甜苦辣的情緒湧上心頭,看得出來源之助在掙扎著,他羞愧、他後悔、他憤恨,然而所有的情緒又在下一秒鐘煙消雲散,源之助拉低帽沿悄聲的對三輪車夫說"走吧"...啊!這樣的源之助真是太揪心,太太感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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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就是這樣被姿三四郎搶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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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邊那位三弟,有事嗎?)(據說在雪地拍戲時,他真的有嚇到路人)

看到這邊,也許你會覺得奇怪,這部電影的主角不是姿三四郎嗎?為何我寫了一堆卻沒有提到捲毛男主角的隻字片語,反而不斷在談男配角們呢?或許這就是《姿三四郎續》評價不高的原因。這部電影的故事支線很多,但每個都沒講清楚。以其中一個支線為例:姿三四郎為了逃避自己的感情,隻身前往大阪進修,在這裡他見到了美國人如何利用體格上的優勢欺侮日本人、另還有武林同輩為了賺錢,自願與美國拳擊手過招,娛樂外國人觀眾,儼然把武術當然猴子戲在耍(靠腰!這不是《葉問》還有《霍元甲》)的劇情嗎?)。為了重振武學精神,姿三四郎決心要把打破現有的武學規範並向傳統挑戰,以期重立柔道(武術)的真正精神。但這條原本應該很豐富的故事線很快就被兩個神經病弟弟的挑戰給插進來而不了了之…把觀眾看得是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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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結尾是兩位弟弟與姿三四郎在雪地裡決鬥,但三位武林高手贏不了無情的大自然,他們被暴風雪一起被困在小屋當中。是晚,姿三四郎毫無防備的睡在兩兄弟旁邊,原本源鐵心想要偷襲對方,但看見對方在睡夢中的笑顏(姿三四郎夢見小夜),他竟然無法下手,也是在這一刻他瞭解了真正的武是有寬大的胸懷才能止戈。這結局呼應了第一集的劇情:一開始姿三四郎學點皮毛之後就到處找人打架的,他的頑劣與天份都讓師父頭疼不已,直到師父將他丟到蓮花池裡站著一天一夜,看著蓮花夜晚緩緩盛開,姿三四郎突然有所頓悟。柔中帶剛,正是東方武術的精神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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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澤明的電影要補完的還很多,似不象自己也很期待會再看到什麼驚人之作。

《柔道龍虎榜》是一部向《姿三四郎》致敬的電影,我在看完2部《姿三四郎》後,忍不住又上網重看了一次。我老公杜琪峰創作的方向與數量一向很豐富,但他的作品有時也會讓我發出「這什麼鬼?」的驚嘆,例如在同一年出品的《柔道龍虎榜》非常有趣,但《龍鳳鬥》就很三條線….可惜前者當年在市場上並沒有得到多大的迴響。據說《柔道龍虎榜》是杜Sir本人最喜歡的作品之一,所以他對於觀眾冷淡的反應很在意,對部片有興趣的人可以看我的偶像「彼此不要羨慕」的這篇文章。而似不象我個人則是因為這部片才對郭富城刮目相看,反而他第一次奪得金馬影帝的《三岔口》…我真心的覺得演得也還好,還有應采兒在片中的表現也讓人印象深刻(但他老公陳小春現在很討人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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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柔》片中,盧海鵬飾演收到不學生的柔道館館主,而他精神狀況有點問題的兒子蔡一智則是跟著他在路上發放招生傳單,蔡一智總說著「你好,我是阿正,我做姿三四郎,你做桓檜,哈哈哈」。如果每個人都想當男主角,那誰來當反派呢? 基本上《柔》中並沒有反派角色(很難得吧?!),有的人為了生活而奔波,有的人為了理想而往前,劇中除了冷眼旁觀一切的梁家輝,其他人幾乎可以說都是人生魯蛇,曾經是柔道小金剛的古天樂,每天在宿醉中煩惱他代老大經營的酒吧總是虧錢;曾經是柔道小霸王的張兆輝則當上了收保護費的神經質黑社會大哥;一心想當歌星的應采兒窮到無家可歸;還有應該是不務正業才有時間到處找人比武的郭富城,以及剛剛提到的面臨收攤命運的柔道館其年邁的館主盧海鵬和有問題的兒子蔡一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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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道龍虎榜》當然不是一部教你如何從魯蛇翻身轉敗為勝的勵志故事,或許導演想要強調堅持理想的美不是來自於輸贏。觀眾要一直看到最後才會知道原來有不治之症的人是古天樂,因此影片一開始那些失焦的、扭曲的、變色的視角,並不是因為他墮落的宿醉,而是來自他的眼疾。這樣的設定很觸動似不象的(巨大的)一顆心,當一個人隱藏他的弱點、埋起他的傷口,他要如何與世界溝通?他還是一個完整的人嗎?片尾,古天樂與另外一位柔道高手梁家輝在風吹搖動的草原上決鬥,一如《姿三四郎》結局的場景,一旁蔡一智唱起70年代日劇版《柔道龍虎榜》的日文主題曲。

一個瞎眼的人有沒有辦法再打一場柔道比賽?古天樂重新穿起道服,或許是感佩於師父盧海鵬死在競技場上的精神、或許是基於對蔡一智的責任感、又或許是被應采兒、郭富城的執著給打動,當已經失明的他被郭富城牽著前往梁家輝的所在位置時,小金剛、小霸王、姿三四郎、桓檜等名號都只是浮雲而已,在殘缺的生命中依然擁抱最初的夢,才是最艱難的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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