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請買兩隻大象給我

 雖然在看電影之前，似不象我並沒有抱持太大的期待(咦?這句開場白我好像用了很多次XDD)。不過2014年金馬影展的《夢與瘋狂的王國》如果可被歸類紀錄片這個片型，那它是我看過最糟的紀錄片之一。

平常本不喜歡看這種謳歌型的紀錄片，甚至會反感創作者把這種影片冠上"紀錄片"的稱號。因為觀眾在這電影裡面並不會看到人物的內心世界，也不會看到事件的演變，只有接近歡樂性、和平性的膚淺表象。

這一次會買票進去戲院看，是因為難得有機會可以在大螢幕上看到宮崎爺爺賣萌以及鈴木敏夫耍笨的模樣，追求的只是那種接近偶像的愉悅感。 

果不期然，走出戲院我只想說這部" 紀錄片"實在擔不起《夢與瘋狂的王國》這個片名，如果把它取為『 宮崎駿以及風起 』這一類的名字或許會比較合適。

首先，我老公高畑勳的戲份也太少了點吧!(咦?我老公不是杜琪峰嗎?)我知道高畑勳是個無比龜毛機車自我中心的討厭鬼，所以要拍攝到他的畫面模樣確實困難重重，加上他不像宮崎駿那樣遇到年輕的女孩子就會有點心軟(咦?這句話怎麼怪怪的)，所以本片導演砂田麻美拍攝《風起》幕後的製作過程非常的巨細靡遺，但關於吉卜力同時間所製作的另外一部電影《輝耀姬物語》的紀錄卻付之闕如。

不如這樣說:既然在影片中高畑勳這位吉卜力工作室三大支柱之一沒有佔有相當比例，影片也以《風起》的製作過程為主軸，那他怎麼可以說自己是在紀錄『夢與瘋狂的王國』呢?

而這故事內容與片名之間的落差，恰恰也是吉卜力工作室給一般世人的印象，以及它目前所遇到的困境。大家都在說：只靠宮崎老國王一個人硬撐的吉卜力王國要滅亡了。

今年夏天網路上開始散播吉卜力工作室要吹熄燈號的傳言時，這謠言像病毒一樣一下子的擴散開來，從大眾媒體到社群網站，從日文到中文到英文，一篇又一篇的報導與訊息，都是在討論這個不知從何而起的傳說。最後，當許多部落格刊出那一篇篇不痛不癢的評論，似不象我的白眼也翻到後腦勺(頭這麼大，可見得翻多大一圈)。這些評論不外乎是事後諸葛的"檢討"吉卜力如何苛待員工、如何背棄理想、如何因著一人獨裁而沒有接班人。我只想說，如果政治這種低能無聊智障的圈子都無法培育出所謂的接班人了(想想連D跟他爸)，憑什麼要求吉卜力培育出接班人導演，更何況，導演這種東西是可以教育得出來的嗎?(大怒!) 而且，大眾到底期待吉卜力培育出什麼樣的創作者呢？總不可能是押井守這種冷硬風格的導演吧？那難道我們期待在21世紀看到新生代導演拍攝《龍貓》或《螢火蟲之墓》的續集嗎？這樣的想法與期待未免也太過自我中心、太一廂情願了吧?我必須要說『吉卜力工作室』沒有欠這個社會什麼!

我覺得外界往往是透過工作室的作品那純真燦爛的彩色賽路路片來評價工作室，以至於帶有太多童幻的期待，以為他們應該是抱持著各種"主義"而生存的具有高尚道德的人:「人道主義」、「環保主義」、「和平主義」...但似不象可以用我的象頭跟你保證，這些恭維的話如果被宮崎爺爺聽到，他一定跟你大翻臉。忘記是誰說過「不以人道主義來拍電影，是宮崎駿電影的偉大之處」。所以當外界賦予吉卜力工作室過多道德包的同時，住在房子裡面的三個老爺爺還是安然過著自己的日子。或許可以這樣說：他們三個阿公並非外人誤認為的基本教義派理想主義者，我們可以在諸多的訪問、對談中發現，他們一樣在乎票房、收支、營運，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他們的不是為錢而創作」（因此無論多受歡迎的題材，絕對不會出現續集）。不是為了錢而創作，但創作出來的東西要計算能不能賺錢，工作室就是在這麼矛盾的狀態下一路跌跌撞撞渡過了將近30年的光陰。而且吉卜力也從未以日本動畫界的(工作環境)改革者自居，也從未認為自己就是日本動畫界的傳奇代表。關於工作室，宮崎駿就曾說過「我們不打算改革體制，只是想維持一個便於創作的環境罷了…說穿了也是一種利己心態」，關於人才的培育，他也說「我們根本不知道哪裡去找適合當動畫導演的人才，光看人的話，庵野秀明、押井守、高畑勳都是不同的人，唯一共同有的特質或許他們都是自我意識很強的人(笑)....」

當然，宮崎駿確實也曾經說過「希望工作室能成為培育新人的搖籃」這一類的話，但創作、藝術這些破事適不適合固定在同一個地方發展，或許我們也可以透過吉卜力的經驗學到一些什麼。

舉例來說，在台灣拍一部電影往往需要大大小小上百位員工，但一家電影公司平常不可能有上百位正職的工作人員，想想那一個月的成本會有多可怕?所以一般來說，都是有電影開拍，電影公司才把工作人員組織起來。電影拍完了，大家就散了。根據我的瞭解，在吉卜力之前的日本動畫工作室也是這樣，有案子組在一起，平常就各憑本事打游擊。

這樣的工作方式有什麼不好呢?第一個當然是工作人員沒有保障，一個案子結束，不知道下一個案子什麼時候會進來，有可能等了半年都沒有收入;其次，臨時組團可能導致工作人員的專業水準參差不齊，最後沒有辦法有效的控制作品品質，這兩點是當初吉卜力工作室成立的主要目的之一「提升工作待遇與環境」、「好的環境才能有好的作品」，這就是宮崎駿口中的「利己心態」。

吉卜力工作室成立的前因後果以及這過去這三十年來所經歷的更迭流轉有點複雜，1985成立，之後經歷幾次改組，在2004年重組成立的『株式會社吉卜力工作室』到現在也已經撐過了10個年頭，完成了8部作品，我個人覺得這樣已經超過了(宮崎駿)原本的預期(他曾說過「新工作室成立之後大概三年或是完成三部作品之後就會僵化」)，外界到底還要檢討他什麼？我真的很不解。

我並不是在以吉卜力的超級粉絲或是宮崎駿的擁護者自居，而是真的有太多令人惱怒的文章，讓我半夜睡不著覺，例如『這一篇』，我很想知道這個作者對於日本動畫甚至宮崎駿或高畑勳有無認真研究過，這篇文章出現了一些令人啼笑皆非錯誤:首先押井守跟宮崎駿怎麼可能是朋友?會寫出"朋友"這兩個字，就代表作者對日本動畫界根本不熟悉。其次，文末這段「當年吉卜力的誕生，源自於宮崎駿在東映動畫內搞工會抗爭替勞工爭取福利；後來被東映轟出後自立門戶」更是天ㄢㄢㄢㄢㄢ大ㄚㄚㄚㄚㄚㄚ的荒謬可笑。這兩個人是當初是東映的員工兼工會幹部沒有錯，但，他們不是被東映轟出門的，而是眼看東映情況越來越不妙(據說後期連統一調度的人都沒有)下而決定跳槽，他們先是在1971年跳槽到「A.Production」接著1973又跳槽到「ズイヨー映像」(後改組成「日本Animate」)，1979年又跳到 「TeleCom」上班，甚至還擔任起教育新人的工作，一直到1984年宮崎駿推出第二部長篇劇場版動畫《風之谷》，吉卜力工作室才在這個時候慢慢成型。這個作者寫下這麼肯定的標題與字句，卻連基本的歷史資料都撰寫錯誤，那他到底有什麼資格評斷這兩位已經80幾歲都還腳踏實地努力工作的兩位大師呢?

關於這兩位活寶大師離開東映的過程，還有一段趣談：當初身為工會幹部的他們，一邊跟同事信心喊話說「我們要跟資方抗爭，我們要力戰到底」，一邊邀同事小田部羊一一起跳槽，所以日後高畑勳就成了一個「在路上看到他也絕不會跟他打招呼」的顧人怨傢伙。而細心的粉絲應該也會注意到，高畑勳在吉卜力工作室並沒有掛任何的職稱或名號，因為當初在討論工作室未來藍圖的時候，高畑勳確實有一起參與，還不斷的鼓動宮崎駿，誰知道宮崎駿去完成一些行政手續後帶著印章與資料跟高畑勳碰頭的時候，高畑勳竟然跟他說「我告訴你，身為一個創作者，這種東西(印章或權狀)不應該帶在身上」，把宮崎駿氣得啞口無言。

（我又扯太遠了）

話題回到電影《夢與瘋狂的王國》。這部片讓我失望的原因除了我老公高畑勳的段落太少之外，還有一點是導演砂田麻美雖然獲得了(傳說中的暴君) 宮崎駿的信任或首肯，得以貼身紀錄，但我覺得她沒有進到宮崎駿的內心世界，只是給觀眾看熱鬧的外在。影片中有個段落很奇怪，宮崎駿從工作室下班之後，回到另外一間房子，只有他自己，沒有妻子沒有家人，他在那個房子繼續畫畫(不是工作)，但在影片的氛圍中，導演並沒有要傳達他是一個為了畫畫可以忍受孤獨的人這種偉大的情操，也沒有解釋為何宮崎駿是一個人孤零零的(跟一些絨毛玩偶)在這間房子過夜。當然家人不一定要出現在紀錄片中，但一部紀錄片，主角亦師亦友的重要夥伴篇幅太少(雖然貌似已經徹底大翻臉)、也沒有家人、也沒有同事(除了一位年輕的行政助手，工作室中其他人的面貌都很模糊)，似乎不能叫做是「紀錄片」吧？

延伸閱讀:

關於押井守與宮崎駿還有高畑勳三人之間的關係可以看這篇文章「押井守談宮崎駿」（大推）

似不象對高畑勳的崇拜可以看這篇「【觀影】太陽王子《霍爾斯的大冒險》VS.月亮女神《輝耀姬物語》」

找到一篇很棒的我老公的『專訪』

題外話：似不象常常很苦惱(?)要如何從所有的作品中選出一個最愛的男主角，每一個都我讓我三心二意 、舉棋不定：《天空之城》的巴魯勇敢又有衝勁，尤其是他模樣比較接近小孩子不似成人男人威脅感那麼重，很適合談個兩小無猜的戀愛。《心之谷》中又會念書又會小提琴的天澤聖司或是《來自紅花坂》成熟穩重的學長不就是高中女生心中的白馬王子嗎？《魔法公主》中被小桑打死不退的阿席達卡那一身肌肉叫熟女似不象我流了一地口水。最難抉擇的就是《神隱少女》裡的白龍(全名是賑早見琥珀主)PK《霍爾的移動城堡》的霍爾，白龍那可愛的妹妹頭加上日式浴衣，賣萌的程度根本就爆表啊！然後霍爾那愛捉弄人的小壞心跟多情反被無情擾的模樣也是超級大犯規的！唉～要是現實生活中有這麼多男朋友可以選就好了！